第19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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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但他们相距几十丈,这么远的距离,他还在奔跑中,漆黑的环境,蹿动的人头,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射穿他。
  阿斯泰如虾子般弓起身子,单手用力上抓,似要抓住他快速流失的生命,却徒劳无功,在极度不甘中失去生息。
  “北狄王已死,尔等还不投降!”冷峻女声如惊雷炸响在夜空,北狄大将惊恐望去,孟后好好坐在马背上。
  那沼泽地里的是谁?!
  又中计了!
  北狄大将大骂瑞朝人狡猾诡谲,试图稳住军心,然而随着阿斯泰身亡,北狄军队的军心也彻底散了。
  天色不知何时变得青灰,东方隐现一点红,初生的太阳缓缓升起,照亮这片战场。
  此战,北狄被瑞朝打的溃不成军,四散奔逃。这一次孟跃没有再率军追击,她命人清理战场。
  天光大亮,也照清沼泽地的情形,除却北狄的弃子残骸,瑞朝这边只损失一些木偶。战马好好捞了回来,经此一事,战马受惊,愤愤的打着鼻息,尥蹶子了。十来个士兵努力安抚。
  此刻孟隐向孟跃行来,他手握长弓,身负箭矢。
  孟跃冷不丁想起当年六皇子生辰,承元帝许诺,六皇子若能悉数中靶,便允六皇子去御马园随意挑一匹座驾。
  艳阳高照,雪色锦袍的少年驾马疾奔,弯弓搭箭,何等意气风发。
  少年身影与眼前人逐渐重合,孟跃缓了神色,由衷道:“你的骑射,犹比当年胜三分。本帅不如你。”
  孟隐身形顿了顿,他没想到孟跃会坦然说出这话,他的思绪也跟着回到过往,当年他是高高在上的六皇子,而孟跃只是十六身边的一个宫人。
  时移世易,变化难测。
  先太子若是得知将他揍的抱头鼠窜,逼上绝路的兄弟们,最后丧命一介女娘手中,不知是幸灾乐祸,还是愈发怄气,恨不得再撞一回柱。
  孟隐收回思绪,“阿斯泰已亡,不知元帅接下来有何打算?”
  孟跃遥望京都,“此番挫了北狄锐气,是上苍眷顾,但行军打仗还需专人来。”
  孟隐抬眸,孟跃侧首望来,两人四目相对,孟跃道:“北狄并非铁桶一块,阿斯泰身亡,若不加以遏制,很快会选出新王,打着为旧王报仇的旗号南下,届时他们会更勇猛。所以本帅打算兵分四路,孟熙率赤衣军。陈昌,张澄和陈颂,以及你各领一万兵,虞由统领剩余兵力,坐镇边境。趁现在北狄群龙无首之际,对北狄各势力穷追猛打,打的他们再也爬不起来。”
  孟隐心头一动,还欲再问,孟跃却驾马行远了。
  孟隐收回目光,昨夜种种,看似是阿斯泰急智,却不知每一步,都是孟跃提前为阿斯泰设好,引着阿斯泰步步坠落,最后一命呜呼……
  孟隐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弓,紧了紧,骑射再了得又如何,论心机谋略和作战手段,他远不如孟跃。
  十六,你真是好运道。
  正午战场清理结束,一行人回军营,瑞朝大军欢欣雀跃。
  边关大捷的消息传回京都,满朝上下欢欣鼓舞,奉宁帝亦是喜形于色。
  瑞朝大胜,皇后也该率军凯旋。然而月余后,皇后仅率一千轻骑提前回京。
  顾珩又惊又喜,把孟跃抱了满怀,忍不住亲亲她的脸,一开口却是哽咽:“我以为你还要好些日子才回来,我本计划带文武百官去城门迎你和大军。”
  孟跃捧住他的脸,“等到北狄向瑞朝称降,大军凯旋那一日,咱们一同去城门迎接将士。”
  第178章
  久别重逢,顾珩想与孟跃温存一会子,殿外却传来稚嫩大喊,隐隐带了哭腔,眨眼间一道小身影冲进殿。
  孟跃只觉腿上一沉,女儿把她抱了个结实,仰着小脸唤了一声“母后”,努力睁大眼想把眼泪憋回去,最后憋不住,嗷的一声哭开了,“母后,母后您终于回来了,文宣好想你,以后不要再丢下文宣了,母后……”
  她哭的撕心裂肺,仿佛天都要塌了,一张漂亮小脸被泪水糊满了,还因为哭的太急,打了个大大的鼻涕泡儿,文宣也愣住了,鼻涕泡儿啪嗒破了,小女娃腾的红了脸,赶紧拿帕子擦擦。
  孟跃又好笑又心疼,俯身把女儿抱起来,亲自给她擦拭。
  顾珩揉揉女儿的脑袋,安慰女儿几句,眼睛却是看着孟跃,“去看看母后罢,她也很想你。”
  孟跃颔首,一行前往太康宫,双方见面又是一阵动情啼哭,文宣本来止了哭,看见她皇祖母哭,她,她又有点想哭啦。于是嘴巴一张哇哇哭起来。
  她也很想坚强,她想成为母后那样勇敢的人,但是今日家人重逢,是特殊日子,这是非常时行非常事。
  孟跃哄完连太后又哄女儿,瞥见含笑旁观的顾珩,偷偷瞪他一眼。
  帝后在太康宫用过晚膳,文宣闹着同母后睡,孟跃只好把女儿带回凤仪宫。
  母女俩一直话到亥时四刻,小女娃今日情绪大起大落,这会子实在撑不住了,眼皮一直打架,小脑袋一点一点,偏小手揪着母后的袖子倔强不肯睡,唯恐醒来是一场梦。
  孟跃眼中闪过心疼,她搂住女儿,亲亲女儿的额头,哼着拐了十八个弯的童谣,文宣不知不觉睡过去,双眸紧闭,睫毛又黑又长,软嘟嘟的小脸蛋红彤彤,像两颗小苹果,孟跃喜欢的不得了,俯首又亲亲女儿的脸蛋。
  她离京北上对抗北狄,心中远没有表面冷静。她也会怕,她怕自己有个万一,女儿怎么办,就算她给女儿留了人手,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。
  人心总是易变。
  可她又不得不北上,为了巩固她的势力,提升她的威望,文宣将来能走多远,是在她这个母后的依托之上。
  孟跃不能把自己的未来,女儿的未来全放在顾珩的良心之上。
  尽管她与顾珩两情相悦,恩爱至今。
  孟跃最后一吻落在文宣的额头,而后脱下小家伙紧紧拽着的里衣,就着衣裳把小家伙裹住,文宣睡梦中被母后的气味包裹,微微拧起的小眉毛都舒展开了,小嘴无意识嘟囔,安心睡下。
  孟跃看了一眼顾珩,顾珩起身下地,随后孟跃越过女儿从床榻下地,脚未沾地就被人抱了满怀,单薄的诃子勾勒身形曲线,裸露大片肌肤,在顾珩直勾勾的注视下,她指尖微微蜷缩。
  随后她仰首吻上顾珩的唇,温柔的一个吻,并不深入,充满了温情。
  顾珩眸光深了深,抱着孟跃去偏殿,殿内昏暗,寂静无声,这种仿若偷情的氛围刺激两人的感官,孟跃感觉一阵旋转,下一刻她背上冰凉,被压在大柱上,顾珩在她唇上碾磨,舌头一阵攻城掠地,收夺仅余的空气。
  孟跃身子渐渐发软,她抬手轻轻拍在顾珩大臂,下一刻,顾珩咬在她左肩,刺刺的疼,温软的舌头舔舐着,孟跃感知他情绪不对,双手卡住他耳后,迫他对视。
  主殿微弱的光传来,两人只能看到彼此的一点轮廓,但孟跃直觉顾珩不开心。
  她亲亲顾珩的唇,“我回来了,以后都不涉险了。”
  顾珩张了张嘴,半晌吐露一句低哑的“跃跃”,他把人紧紧抱入怀中,恨不得嵌进自己骨血,一遍遍叫着孟跃。
  孟跃回抱住他,给他回应,“阿珩,我一直在想你,每夜每夜都想你。”
  “……我也是。”顾珩闷闷道:“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。”
  他摸着孟跃的耳朵,忍不住又亲亲她的脸,“跃跃,共患难同富贵是夫妻,携手一生的还是夫妻。女儿有自己的路,将来也有她的良人。”
  这没头没尾的一句,叫孟跃心头一跳,她嘴巴快于脑子,想要解释:“阿珩,我……”
  “我爱你,跃跃。”顾珩吻住她的唇,含糊的重复,“我爱你,我爱你……”
  那是一句可怕的咒语,在侵袭孟跃的意志力和判断力。
  她不想沉沦。
  可是人生苦短,她只松懈此刻,她想。
  他们在这个昏暗的偏殿疯狂接吻,共赴巫山,理智被抛却,拨开所有情绪和顾虑,只有最本能的欲望和欢喜。
  夜色漫长,孟跃意识尽头是顾珩隐忍压抑的脸,她很想抬手抚摸他的脸,拂去他的一切愁绪。
  身体却疲惫到极致,她昏睡在了顾珩怀中。
  临窗榻上,顾珩紧紧搂住怀中人,夜风吹走了乌云,月光大盛,透过红木万字纹的棂格洒了一地,淡淡的银辉如纱似雾,看得见摸不着。一如他怀中人。
  他们两个人肌肤相亲,体温相连,他们共患难,共御敌,共富贵,明明靠的那样近,有时却又很远。
  顾珩拼命的想要抓住,却在最后惊觉是空梦一场。
  他什么也没抓住,这没来由的,不对的,与现实相反的猜想,却又无时不在,无法不去想。
  他与跃跃共掌权力,帝后同朝,还有什么呢,还差什么呢。
  他低头看着怀中人,手指描绘孟跃的眉眼,鼻梁,最后落在她柔软的双唇。
  
   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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