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
“他身体才好,乱跑什么。”
“皇上传信来,提及皇后娘娘的事,他便走了。”
这理由却是说得通,苏皎知道,他前世便不允他母后与嘉帝合葬。
只是……
“走的很匆忙吗?”
徐稷点头,又摇头。
苏皎正要追问,他却提起了另一件事。
“皇上答应不再迫他回去了。”
“为何?”
徐稷笑了笑。
“前两日他身体好起来,往京城传过一封信,也许是蛊毒事后,皇上发现他不怕死,更不会再为年少那封血书而停下脚步,他就有些怕了。”
血书被烧的事传回京城,原本急切等着他回去的嘉帝仓皇失措,险些摔下龙椅。
此后大病一场,竟撤回了所有的暗卫。
“怕什么?”
“怕一意孤行最终酿成错过,也怕……时间不等人。”
苏皎手攥在椅子上,轻轻抬起头。
徐稷仿佛对她的视线无知无觉。
“娘娘在世的时候,皇上一意强迫,后来致使她郁郁寡欢离世,曾有一段时间,皇上如疯魔了一般记挂着,只是斯人已去,就算想弥补也没有机会了。
所以后来,皇上将这份偏执转移去他的身上,可直到谢宴昏迷中蛊,又烧掉血书,他忽然明白,一代的情不该施压在另一代身上,他再执意,百年之后,只怕连与他缓和的机会也没有,他会像当年错过娘娘一样,再错过儿子。”
徐稷静静地说着,忽然看着她笑了一声。
“元后与皇上纠葛至死,皇上又执迷多年,如今回头,发现儿子早已不愿再理会他,皎皎,你说人的一辈子有多长,够执迷纠缠却得不到结果这么多年。”
苏皎身子一震。
“你还年轻,许多事不去试,怎知道结果就错了呢。”
徐稷起身将她往外推。
“好了,开个玩笑,去吧……人在后山。”
苏皎蓦然仰起头,徐稷笑着朝她肯定。
她一路越出门槛,从徐家的后门往山上去。
那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山,小时候外祖母时常在这种菜种草药。
“长啊长,我们皎皎今年到树的这一截,明年可要再窜一截咯。再长两年,就能长高过外祖母了!”
“那还得好几年呢。”
年幼的苏皎看着高高的外祖母道。
外祖母乐呵呵地摸着她的脑袋。
“很快的,时间很快的。”
光阴似箭,当真过得很快,她还没发觉的时候,时间从指缝溜走,再一转眼,她来这座山,当年高高的外祖母睡在她脚下的土地里,细数这么几年,竟像只过了一瞬间。
她喘着气跑上山,风声呼啸,她听到了树后的声音。
谢宴同时往外看。
他脱去外衫,挽起衣袖,手上沾了点泥,有一个小小的幼芽在挨近树的角落里生长。
见她追来,他显然错愕。
“想着你还在睡,怎么过来了?”
苏皎盯着他的手不动。
谢宴摊开。
“今年正巧已过了灵芝草生长的时候,本不该在这会种下,但我想……
就此时吧,爱一个人最好的时候,要么是五年前,要么——是现在再开始。”
于是正值盛夏八月,他来到年少她懂爱的那座山中,低头为她种下一株灵芝草。
风声猎猎,赐予她无限的勇气,苏皎三两步奔到他面前,措不及防地撞进他的怀里。
主动伸手抱住了他。
第69章
上天的垂怜悄……
突如其来的力道使谢宴错愕又惊喜,他抱住她。
“怎么了?怎么突然……”
“阿宴。”
她将头埋在他脖颈,声音闷闷。
“你知道我第一回来到这,是跟我的外祖母,我从清水县离开的时候,总觉得以后还有很多时间,我总有再来看她的一天,然后她就死在了我离开的第二年。”
谢宴反手揽住她安慰。
“皎皎……”
“时间过得太快了,到你病着,我梦了那一场,想起原来自
打我们成亲,纠缠,再到重生,这已经是第六年了。
人的人生有几个六年呢……我从前总怕,我怕再重蹈前世的覆辙,我怕我再困在深宫里,怕我重活一世也活不了自己想要的样子——”
“是我的错……”
“可是如今我想明白了,不再纠缠了,我愿意再给重来的我们一次机会,到你今天真正在这种下这株灵芝草……我确信你爱我,不是因为愧疚,不是因为想要弥补,是你爱我,对不对?”
谢宴望向她,毫不犹豫。
“是。”
她顿时便笑了,在谢宴又要说话,踮起脚尖,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。
“那我也是,我喜欢你,从三年前,或许再早在永宁殿就是。”
柔软的一句话随着风传来,谢宴眼中涌起翻涌的欢喜。
“皎皎,皎皎,你说——”
“我说喜欢你,我愿意同你一起在清水县,此后不管如何,我想同你在一起——”
她话没说完,眼前身影垂下,谢宴箍着她的腰肢,唇印了下来。
他拥着她,如同拥着两世失而复得的珍宝,唇齿间的气息交缠,他一道道喊她。
“我是,我也一样,皎皎。”
满山的风声喧嚣,却不及他此时的心跳动的更热闹,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两人的心声撞在一起,他在此时拥有了完整的她,与她的爱。
脚下的灵芝草在发芽,如同蔓延滋长的爱意,两人隔着迢迢时光与山水,真正将心碰到了一处。
他抱着苏皎,亲一下,再亲一下,看着她欢畅轻松的眉眼,觉得怎样都喜欢不够。
身子抵在大树边,他一手托在她腰间,再次牢牢地吻了过去。
近午时,天色渐热,两人为那株灵芝草埋好了土,相携着下了山。
徐稷正坐在屋内,一瞧两人眉眼间的春色与欢喜,便一弯唇。
“追着去了上京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
“怀辞哥。”
谢宴还没问是什么意思,苏皎已一跺脚,不准徐稷再说了。
徐稷顿时笑了一声,一本正经道。
“好,秘密。”
苏皎看着他,想要说些感谢的话,却不知从何开口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们来的也正好,有件事——”
徐稷将文书搁在他们面前。
“西越城都督府的事已经理清,新任都督就任,外祖母身体也好了,我不宜在此久留,决定明日启程回京。”
“明日?
赶这么急?”
苏皎顿时一惊。
“嗯,算起来,从京城过来,已经将近两个月了,我再不走,爷爷得吵我了。”
徐稷揉了揉眉心。
苏皎这才反应过来,他们从京城来江南,已经是七月的事了。
可这一路而来,她与徐稷从陌生到相熟,再到明了身份之后的亲近,与无数回的引导帮助,苏皎自然是不舍的。
可她知道徐稷的前程不在这。
当晚,苏夫人做了一桌子好菜,两家人聚在一起为他践行。
“外祖母年老,这一回病了之后,我便使人找了两个丫鬟来伺候,只是也总担心,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,还得劳晚姨帮我一二。”
苏夫人顿时点头。
“这些你放心。”
“还有谢宴,你的身体最少还要养十日,万不可随意儿戏。”
谢宴也点头。
他从前与徐稷算不得很亲近,但后来从时疫开始,经了这几遭,胡乱喊了几句怀辞哥,如今倒真像个哥哥的模样来管他。
唇角勾起笑,他懒懒点头,想着若真如此,他就不计较徐稷的那点……
“还有小皎,说来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。”
徐稷一双眼望向她。
“远离了皇宫,以后做什么你都随心,若有什么短缺的,需要我的,随时传信去京城便是。
你跟谢宴在一起,从前如何都过去了,但此后……你叫我一声哥哥,我便也托大一句,他有什么惹你不顺心的地方,京城徐家永远有你容身之处。”
苏皎眼眶一热。
徐稷喉咙也有些涩,他偏开头,又笑了一声,一本正经地道。
“或者你没了新鲜感,想换个夫君,怀辞哥也能在京城为你张榜招婿……
啪。”
杯盏朝着徐稷飞了过去,谢宴咬牙。
“你敢。”
徐稷拂了拂衣袖。
“小皎,你看他。”
苏皎顿时瞥过去,谢宴偃旗息鼓。
只想着从前怎没发现徐稷是这么个伪君子的模样。
“好了好了,高兴的日子,宴儿你别砸了,稷儿你也别逗他,快些坐下吃吧。”
苏夫人笑着喊停了他们。
一同用了晚膳,两人迈回院子。
谢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,到了门边,苏皎迈进门槛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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