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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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荣湛先打开衣橱,然后敞开行李箱。
  他把透明宝石装进事先备好的礼物盒,心满意足地打量着。
  欧阳笠很自觉地过来帮忙,将叠好的衣服团成圈往里塞,“荣医生,你明天就出院了,那件事你可别忘了。”
  荣湛瞟她两眼,故意问:“什么事。”
  “别装,”欧阳笠脸颊微微泛红,“帮我找画家和诗人合影啊。”
  “哦..”荣湛似笑非笑,“不知道他们忙不忙。”
  “喂!别耍赖啊!”欧阳笠赶紧把装进去的衣服又扒拉出来,“不然我干嘛给你当保姆,我是你的工作助理,不是生活助理,要不是为了合影,我能贪黑起早的来给你收拾行李嘛。”
  荣湛不易察觉地勾唇,颇为优雅地坐进椅子里,一边玩把着礼物盒一边说:“欧阳,我必须给你提点建议,你是典型的活没少干,嘴却得罪人,你这种性格在社会上很吃亏的。”
  欧阳笠轻哼一声:“少来,反正你得给我办事。”
  “你要合影做什么,我不是给你亲签的诗集了吗?”
  “为了晒朋友圈,为了吹牛皮,我就是要满足虚荣心,你帮不帮忙。”
  “帮,怎么能不帮呢,”荣湛别有深意道,“我若是拒绝你,还会有人替你说情。”
  欧阳笠听出言外之意,暧昧地挤挤眼,她现在跟钟商好到快要穿一条裤子了。
  初来绿国之际,勉强能支付房租的她怎么也想不到,有朝一日会和国民男神成为铁哥们儿。
  她充满期待地问:“对了!商总今天来不来,本来约好一起的,他临时有事。”
  提起这个名字,荣湛身上的戾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,他一手托腮,怔怔地望着窗外,模样有点失落,还有点可爱:“今天不来了,他最近太忙,明早会来接我。”
  欧阳笠赶忙接话:“那我合完影就走了,我可不陪你到明天,咨询中心还有一大堆事呢。”
  荣湛表示理解:“辛苦。”
  欧阳笠快活地叠着衣服,扭着身子怪声怪调地哼唱:“老板回来啦,上班摸鱼和提前翘班的好日子到头了~”
  --
  下午,不等荣湛领着人去合影,画家和诗人以及众多病友主动来登门告别。
  诗人哭得泪眼婆娑,画家也不禁潸然泪下,他们对荣医生万分不舍,那悲壮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荣湛要奔赴战场。
  欧阳笠与他们合影时,这俩人佝偻着身子,眼睛哭得又红又肿,表情哭笑难辨,丑的一批。
  “不行,重拍!”欧阳笠一脸愠怒,“修图都拯救不了。”
  荣湛一个眼神,画家和诗人乖乖配合。
  连续拍了几十张照片,欧阳笠终于肯放过他们,最后是一张集体大合照,荣医生站在正中间。
  画家边擦眼泪边哽咽着骂道:“踏马的..荣湛身边没好人。”
  “谢谢。”欧阳笠亲一口画家的脸,堵住后面的脏话,然后拎起小包包,心满意足地走人了。
  她走之后,其他病友留下礼物也纷纷离开。
  画家留了下来,屋里院外转两圈,好像在找什么宝贝。
  荣湛把装满的行李箱推到客厅,截住画家想进一步探索的脚步,语气平静地问:“你在找什么。”
  画家睁了睁水汪汪的大眼睛:“你老婆没来啊。”
  闻言,荣湛双手抱胸,下颌微抬:“你总惦记我老婆干什么。”
  “他答应帮我创作,”画家有理有据地说,“好几个月了,一拖再拖,拖到你都出院了。”
  荣湛一副凝神思考的样子:“有这回事吗?”
  “当然,我亲眼见他笑着点头说没问题,总不能是客套话吧,我这人可不喜欢假客气,我觉得钟商也不喜欢。”
  “行,我问问他。”
  荣湛转身回卧室,态度明显有点敷衍。
  画家跟在后面,进了屋里就脱衣服,没几下就光叉叉成大字型倒向床铺。
  “保险起见,我要在这里等到他来。”画家闭上眼睛,拿出无赖的看家本领。
  传闻中的大画家都是傲慢到骨子里,但绿潮疗养院的画家什么丑事儿都能干出来,不然也没机会在这里获得一席之地。
  屋里沉默片刻,随后响起一阵轻微的窸窣声。
  画家把眼睛睁开一条缝,发现荣湛的俊脸近在咫尺,正用一种迷人的目光端详着,但迷人中包含着某种极其残酷的东西。
  “真的要留下来?”荣湛轻声问,淡雅的气息拂过画家的面孔。
  画家太熟悉这种眼神了,顿感脊背发凉,不过为了艺术愿意赌一赌:“是!”
  荣湛笑了:“别后悔。”
  大概半分钟后,屋里传出一声惊天的惨叫。
  眨眼间,画家被人从窗户里丢出来,耍杂技似的在空中翻转一圈,然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,吓得在果树栖息的鸟儿扑闪翅膀匆匆飞走。
  江沅一进来就遇到这种场面,已经见怪不怪,笑吟吟地走到画家面前,伸手把人从地上扶起来。
  画家揉了揉麻木的屁股,连连道谢:“江院长来得及时,不然就出人命了。”
  赶得巧,江沅身上穿着白褂子,正好脱下来送给他,“穿上吧,小心着凉。”
  “不用,我热着呢,先告辞。”画家摇摇头,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。
  这时候,荣湛走下台阶,神色不明地目送画家走远。
  江沅面带几分玩笑的轻松,又不失分寸地说:“上次让我碰见没穿衣服从你卧室出来的男人,还是钟先生。”
  荣湛回了一个友好的笑:“我老婆的身材怎么样。”
  好像是一道送命题。
  江沅回答的很聪明: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  “哈哈哈..”荣湛亲密地揽住院长的肩膀,带着人往屋里走,“开玩笑,有时候我喜欢这样讲话,不过有点冷笑话。”
  “还好,”江院长颇为捧场,“反正我觉得挺幽默的。”
  “只有怪人才觉得我幽默。”
  “这里是精神病疗养院,我是院长,应该没有比我更怪的人了。”
  “有道理。”
  两人闲聊着走进茶室,桌上地上摆满了礼物和收纳箱。
  江院长放下自己的礼物,扫一圈,打趣道:“不知道我的游轮能不能装下你的行李。”
  荣湛眼里闪烁快意的光芒:“没关系,还有备用船。”
  “嗯,我都忘了,”江院长自顾自地拆开带来的礼物,“钟先生几点到?”
  提起这事儿就让荣湛泄气,他扯开唇角,露出包容又温暖的笑:“今天不来了,明天早上来接我。”
  江沅有点惊讶:“钟先生现在很忙吗?”
  “是啊,”荣湛点头,“他最近去外县走访,专注做传统手艺的节目。”
  “我有看过他的节目,不是奉承,是真心觉得不错,像这种有质感的节目少之又少了。”江沅说着,摆出一本厚厚的书,这就是临别的礼物。
  “赔钱,”荣湛一嘴大实话,“这类型的节目不好做,受众有限,宣传需要一大笔费用,还好家底厚赔得起。”
  江沅把书递给他:“起步都难。”
  荣湛边翻书边缓缓摇头:“他对节目的定位不够准确,点击量始终上不去,我倒是有一些想法,等我见到他会聊聊。”
  江沅说:“我相信钟先生会听取你的建议,他一向重视你的话。”
  “不一定..”荣湛想起钟商那副微笑点头但绝不悔改的固执表情,那是专属于艺术家的固执,他觉得希望不大,低声重复道:“还真不一定..”
  “但不管怎样..你会支持他,对吗?”
  “当然,只要他喜欢、热爱,我可以赚钱支持他赔钱的艺术。”
  “钟先生听到一定很开心。”
  “千万别让他听见。”
  话落,两人相视一笑,笑容里蕴含着知心朋友的默契。
  荣湛这才认真看书名,脸上笑意更盛:“这么快出版了。”
  “是啊,第一时间送给你。”
  书名叫《精神疾病对艺术创作的影响》,荣湛和江沅共同完成的著作,一个月前送到理工学院出版社,由专业的编辑进行审核和修订。
  --
  翌日,疗养院二区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  大家深爱又敬重的荣医生要离开了,有人喜有人悲,部分病友排队告别,部分病友偷偷买了烟花准备晚上庆祝。
  荣湛不太在意病友们的态度,他早早起床将自己打理的干净清爽,准备迎接爱人。
  八点整,整装的行李一齐摆在客厅,除了几件贴身衣物,剩下的全是用牛皮纸袋封存的文件,光是半年内的通信就有三大箱。
  他慢条斯理地磨着咖啡豆,打算喝两杯咖啡再离开。
  一辆观光车停在门口,雇佣的两位师傅走进来搬行李,这两个人是钟商找来的,做事特别麻利,没一会儿就搬空了。
  师傅们打声招呼就走,来也匆匆去也匆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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