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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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阿姐,我……”
  他话刚说出口又咽了回去,他已经不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了,上一次就已经被人扣着遇到险境,谢枝意几次三番帮他,不能一直给她添麻烦。
  他应该学会长大,而现在,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。
  “浔安?”
  谢枝意见他欲言又止还以为他身子不适,谢浔安却红着眼眶摇了摇头,“阿姐,我无事,就是、就是有些舍不得大家。”
  谢枝意也舍不得他,但她不会开口让他留下来,这是谢浔安的选择,人若是没有离开是不会经历一番成长的,陆乘舟是个好人,定能教会浔安更多的东西。
  她希望,等到再见到浔安时,能够见到不一样的他。
  “陆大人呢?”
  谢枝意刚开口,车中之人走了下来,多日未见,他看着清减不少。
  “太子妃,我已没有官身,如今只是一介平民百姓。”
  恍然间,她才意识到他辞了官,莫非是因为陆家之事已了,所以才不愿意留在盛京?
  这是他的私事,谢枝意不会全然过问,只是二人之间的关系明显疏离许多,因着他救过自己也救过谢浔安,她对他的态度依旧很好。
  “此次一别山高水长,陆公子珍重。”
  她没有说让陆乘舟照顾好谢浔安之类的话,因为她相信,即便自己不说,陆乘舟也会做的很好。
  二人对视一笑,一切尽在不言中,而后陆乘舟和谢浔安上了马车,谢枝意也往自己的那架马车走去。
  她不知,陆乘舟在她离开时回首望了一眼,目光深深,敛去所有的复杂情绪,极力将自己的那个秘密牢牢压在心底。
  他并非是个君子,其实他也是个小人。
  多年前,陆家公子上京时身边跟着一位侍从,侍从聪慧绝伦,过目不忘,诸多课业其实都是由那位侍从代笔,除此以外,二人生的很像。
  直至一场风雪,陆家被毁,陆家公子因病亡故,为了报答陆家人多年的恩情,他才冒死顶替了陆乘舟的身份,以他之名和他的身份入这繁华盛京只为寻一个真相。
  遇见她是桩意外,也是心底蠢蠢欲动心思的开始,即便如今辞了官,他还是不愿将真相尽数相告。
  他曾说过他不配,可她从来都不知道。
  就让他存着最后这一点点小小心思吧,而后离开盛京,天高海阔,重新做回那个真正的自己。
  车帘重重一落,遮挡了所有过往,也包括他的点滴过去。
  “启程。”
  他的声音沉沉疲倦,车轮终向前驶去。
  -
  “太子妃,我们现在回宫么?殿下应当……还在等您。”
  沈姑姑在一旁小心翼翼开口,今日可是萧灼的登基大典,谢枝意作为皇后,又怎能不在场?
  但是偏偏,她要离宫送别谢浔安和陆乘舟二人,而这件事情萧灼竟然也没有反对。
  这怎么一点都不对劲呢?
  沈姑姑心脏不断剧烈跳动着,总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。
  果不其然,她的话下一刻就得到了应验,谢枝意在看着那面巍峨的宫墙的时候,另一人早已悄然靠近,还没等到沈姑姑反应过来,谢枝意整个人被人掳到一匹马上,转眼间就消失在眼前。
  那人的动作太快,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还会有这样一个突发事件,沈姑姑只惊讶瞥见到那人凌厉桀骜的侧脸,惊骇到险些昏厥过去。
  刚送走陆乘舟,又来了一个萧凛,他们到底要做什么?
  好在禁卫军们已经追了上去,只盼着萧凛莫要折腾出什么乱子。
  风声不断从耳边掠过,冰冷刺骨,谢枝意一开始确实被萧凛的动作吓了一跳,更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这么大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带走当今太子妃。
  烈马跑得太快,不多时她的脸色就变得苍白,这个时候不能再计较其它,只能扯了扯他的衣袖,“快停下,我不舒服……”
  她还没忘记自己怀着身孕,这样的颠簸着实让她娇弱的身体受不住。
  好在萧凛很快停了下来搀扶着她下马,脚刚刚踩在地上,禁卫军就已经将萧凛团团围住。
  萧凛见状不屑嗤笑,不过双手并未从谢枝意臂膊处离开,而是冷冷讥讽道:“今日他怎么那么好心让你去送陆乘舟?”
  谢枝意缓了几口气,将他的大掌扯开,往后退了一步,警惕看他: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  萧凛不喜她每次流露出这样的姿态,可是,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似乎每一次又总是这样。
  “你能送陆乘舟,为何不愿送我?”
  终究,他还是没能忍住,质问出声。
  谢枝意怔了怔,她并没有关注萧凛的事情,更不知道他今日也要离开盛京。
  萧凛见她如此哪里还能不明白,也就是方才将那一幕尽收眼底,所以才会觉得愈发难过。
  “父皇给了母妃一封信,放她自由,我也要和母妃一起离开,谢枝意,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  这一刻,他没有再叫一声她“太子妃”,而是一字一句叫了她的名字。
  坐在马车时看到的那一幕让他难过至极,容贵妃不忍轻叹,只是对他说道:“有些事情再不说,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。”
  而有些人再不见,这辈子恐怕都再难见到。
  萧凛没能忍住,等到陆乘舟离开,他立即策马将她带走,可是……要带去哪里呢?他也不知道。
  更何况,谢枝意也不会愿意跟他走的。
  “他对你好吗?”萧凛问了这句话,又觉得自己有些愚蠢,从小到大萧灼对她什么样自己还看不分明吗?为何还要问出这样的问题来。
  分明一直以来,对她态度最恶劣的只有自己,他幼稚的想要用那种低劣手段引起她的注意,殊不知只会让她越发的憎恶。
  什么叫自食恶果,他终究也体会到了这一点。
  他的眼神太难过了,像是阴沉沉的天幕即将落下一片淋漓骤雨,她是其间的匆匆行人,也被浇湿了一身。
  “萧凛,我要回去了,还有人在等我。”
  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大步朝前走着,才走出几步,只听萧凛幽幽问道:“你喜欢他吗?”
  她的脚步停了下来。
  他又道:“如果你不喜欢他,我可以——”
  “萧凛,我怀孕了。”
  谢枝意直接打断他的话,不让他继续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辞。
  她仿佛猜到了什么,回首同他对视瞬间,她的眼神清冷疏离,缓缓开口,“即便没有萧灼,我的选择也不会是别人。”
  她没有在这里继续停留,因为只要这句话,就能再次隔开二人之间的距离。
  一场雨飘飘摇摇落了下来,萧凛站在大雨之中不知待了多久,直到伞面落在他头上,容贵妃轻轻叹息了声,拍了拍他的肩,语重心长道:“凛儿,我们该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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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巍峨皇宫落下一阵雨,钦天监分明记得算好了日子今日应当是天晴才是,怎么会……
  他惊慌失措,战战兢兢跪倒在地请罪,而站在至高白玉砖石上的萧灼眼底无波无澜,唯有一片黑沉般的死寂。
  今日的他身着帝王龙袍,十二章纹,五爪飞腾,这是他的登基大典,玉玺就在身侧,只待礼部宣读完最后的诏书就能宣告他成为新的帝王。
  吉时即将到来却下了一场雨,要是再不宣召就要过了吉时,然而谁都知道,萧灼迟迟不愿宣召的原因。
  他在等人,一个可能出现也不会出现的人。
  礼部官员颤声道:“陛下,吉时已到。”
  那一刻,萧灼的表情更为沉郁,眼底暗沉的墨色愈发浓稠,深不见底,窥探不到任何光亮。
  萧灼有些后悔和谢枝意打的那个赌注,可他还是需要忍耐,因为距离“永远”那二字只有一步之遥。
  “等——”
  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吉时不吉时,这些死规矩都是人订下的,既然他是帝王,那么规矩他也能改。
  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宫门口的方向,不知过了多久,那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,他的心也在瞬息随着这场雨飘摇不定。
  没有任何迟疑,他大步流星走下白玉砖石,任由雨丝铺面落在他的身上,直到将她相拥的那刻,才深知自己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。
  “我来迟了。”
  谢枝意答应过他的,若非因为出了萧凛的那个岔子,她可以准时回来。
  萧灼并不在意这些,他在乎的只有其它——
  
   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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