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敌饲养指南 第186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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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褚慧笑道:“羲灵也这么说。其他人见我也是如此,我会特意抹去别人与我相处时记忆,防止被人记下模样。”
  “你去见过羲灵了?”
  褚慧抬手,指了指身边摆放的天命书上下两卷“这就是她给我的,我去凤鸟族时,从她口中得知你寻圣山雪,又了解到这天命书,便知晓你一定是从我这里知道的解法。天命书上虽是渊龙族与凤鸟族文字,倒并不能难倒我。”
  谢玄玉看一眼天命书:“所以,神君今日来见我是为了?”
  褚慧道:“我在天命书上也看到了我的天命,与如今世界走向不同,但若我告诉你,我记忆中隐隐约约,仿佛经历过这段事呢?”
  谢玄玉眉心微蹙。
  褚慧沉着面庞:“我的识海承受了不该有的庞大记忆,就譬如你二人联合在一起,集结灵兽灵卫,要对抗神主,这段经历,我总觉得发生过。”
  “今日,还望玄玉神君留下来,与我细细谈论一番,以解我心中疑惑。这天命书的真相,或许也能水落石出。”
  褚慧注视着他,片刻后,谢玄玉也在雪池边坐下,“愿闻其详。”
  雪池中水声潺潺,交谈声低低,混杂在一起,回荡在空荡荡的山洞之中。
  许久之后,谢玄玉与他交谈完告别,走出山洞,洞外夜幕已经降临。
  星辰璀璨,雪山皑皑,天地都是一色耀眼的纯白。
  谢玄玉呼出氤氲薄气,往北洲行去。
  褚慧刚刚所说种种,实在太过匪夷所思。
  他说,神主背后另有其人,乃是古神刑古,刑古已与天道融为一体,庇护神主朝洛。
  一旦神主濒临危险,刑古必定会出现。
  二是,刑古有两大上古秘器,一是刑古斧,二是刑古法盘。前者可以凿开虚空,令空间动荡,时空扭曲,后者可以吸入天地万物。
  两者结合,便可来逆天改命。
  褚慧提醒他:“你与羲灵必须小心,与神主作战,万不可被卷入刑古法盘之中。”
  “逆天改命。”谢玄玉口中呢喃着这四个字,不由轻哂。
  至于天命书存在的意义,与背后真相,褚慧与他说了一个猜测。
  但那个猜测是否属实不得而知,或许等二人杀了神主与刑古,就能知道了。
  谢玄玉在与他分别前,让他不要告诉羲灵,天命书上二人交易一事。褚慧挑了挑眉,看穿他的心思,还是应下。
  谢玄玉思绪回到当下,继续往北赶路,迎面风雪大,清雪拂过眉眼。
  他身边跟着那头神兽雪狮,雪狮毛发雪白,坚硬如铁,仰头对他摇了摇尾巴。
  它被驯服后,执意要与他一同离开,任由他怎么劝说,也非要跟随。
  谢玄玉轻笑一声,倒也并不介意它跟着,与神主那一战,除了灵卫兵外,还有大型灵兽对阵。
  在此时刻,他们多一份力量,便多一份胜算。
  大战即将到来的氛围,越发浓重。
  在谢玄玉到黑鳞军大本营外,军营外候着一人,迎了上来。
  “主上,您回来了。”
  谢玄玉看向他,“北洲天寒,我与你说过,不用在外面等我。”
  下属笑道:“谢主上关心。”
  “有何事禀告?”
  “您不在这几日,神主那边发现您将长姐带走一事,震怒之下,要彻查神宫中人员。属下听您的此前吩咐,让夺舍了祝衡神尊的墨烛,在神主发觉前,去浊漳海域,放出浊漳之鬼。”
  那些被流放浊漳海的灵修,个个与神主有着血海深仇,因不尊崇神主的规则,与神主对抗落败后,才被冠上魔修的名号。
  他们一出,四方大乱,神主更无暇顾及神宫内部之事。
  谢玄玉点头。
  下属又道:“此外,您要我查的,朝晔殿下母族一事,我已经查到。”
  谢玄玉一目十行扫完他递来的信纸,道:“朝晔人呢?”
  “神宫里的眼线说,神主回去后,将他关进神宫牢狱中一处阁楼中思过,至今已数日。”
  谢玄玉抬手,指尖萦绕蓝金色光芒,片刻后,一只信蝶飞出。
  “将此信去给朝晔送去。”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蓝色信蝶在雪夜散发幽寂光芒,离开男子的指尖,朝着东南方飞去,它一路跃过茫茫雪山,一日后的傍晚,飞进了神宫。
  神宫牢狱,一处楼阁中,微弱光芒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,照着窗下年轻男子。
  一只信蝶悄无声息地落在桌边。
  在它要飞到朝晔身边时,外面传来锁链哐当声,锁链被抽开,一人走了进来。
  信蝶藏匿起来。
  “殿下,”来人将一托盘放在桌上,转头看到朝晔脚边散落的酒盏,道,“殿下这几日酒饮得太多,实在伤身,这是可以缓解忧思的丹药,望殿下用下。”
  朝晔不回答,只问道:“你是我父王的得力心腹,我听说,他找了东海鲛人来?”
  “是,医师查出来,君上的伤势或许和那女鲛奴下的蛊有关,须得鲛人来看。”
  那灵卫垂下眸,道:“殿下如此颓唐,君上见了必然不悦。”
  朝晔嗤笑一声:“有何不悦?他杀了人,我不能伤心几日吗?”
  朝晔起身,踉跄扶着桌子,道:“我知道,从我握着那把匕首刺向他后,他在心中,就没有这个儿子了。”
  “你很恨孤?”
  一道冷沉幽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。
  室内灵卫让开一条路。
  朝晔回头,看那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。
  这位睥睨天下的四海之主,气势实在太过强大,衬得身后一众身强体壮的侍卫,卑躬屈膝如蝼蚁一般。
  朝晔笑道:“父亲。”
  神主道:“不是说,不认我这个父亲了吗?为了一个鲛奴,便求生求死如此?”
  “她不是鲛奴。”
  一旁手下听得都屏住呼吸,“殿下,与君上好好说话。”
  “父神,你已经杀了她,还想要什么呢?”
  朝晔当着神主面,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送到唇边,却不是饮下,而是“哗啦”尽数洒在地面上。
  他将酒盏扔到一旁地上。
  这酒是敬给谁的,不言而喻。
  神主眼中狠厉与不耐,渐渐往上浮起。
  “孤恨不能挖去你的记忆,你为了一个区区奴隶,与孤百般对着干。”
  “区区?对你来说,那是一条再卑微不过的贱命,可我呢,我的命与她有何不同,被您囚禁至此,日日只对着一小窗透进来些许光亮,我和那些鲛人奴隶比如何?日后会有恢复自由的一日吗?”
  “你好好待着,孤自然有原谅你的一日。”
  “原谅?”朝晔轻笑道,“在此事之前,我做错过事吗?”
  神主道:“没有。”
  朝晔道:“我自小顺着父亲的意愿,从不让您担忧,长大之后去学宫修炼,如今父亲却囚禁我,要是母亲在,会让你这样对我吗?”
  神主道:“你敢提你的母亲?”
  “我怎么不敢提?母亲是怎么死的?您都忘了吗!”
  朝晔不避不让,与朝洛对视。
  “你巡幸四洲,探看四方领地,那一日在西洲,有暴民从人群奔出,是母亲挡在我的身前,给我挡下了那一剑!”
  神主道:“你还记得你母亲是为你而死。”
  朝晔双目泛红,“为我而死?可笑!父王,她是死在你的暴政之下,若非您压榨四洲百姓,草菅人命,压迫诸多灵族为奴,那日,怎么会有恶修冲出来?”
  朝晔走上来一步,“母亲身负重伤,在床榻上缠绵数日,死前握住我的手,让我劝劝您,那时候我才多大?”
  “后来,您又收编我母族,因他们不愿为你东讨西伐,我的外祖父亲自求到我面前,让您高抬贵手,您用雷霆手段以正威望,杀了我母族多少人,此后他们再也不敢忤逆你。”
  神主冷眼看着,静静道:“你这副嘴脸,令孤恶心。你自小锦衣玉食,不必如那些贱民求生,是因为谁?”
  “成为你的儿子,我应当感激吗?您灭我母族,害我与亲人感情淡薄!您杀我倾心之人,让她魂飞魄散,永无回天之日!学宫之中那些同窗,是真心对我吗?只是碍于您,不得不奉承我,剩下的几个友人,如今你的铁蹄还要踏破凤鸟族,让挚友与我为敌,我什么都没有了,我明明因为这个身份,失去的更多,可天下人都觉得我与你一道,是同样的人!”
  灵卫听得浑身绷住,看向朝洛,神主往往露出不耐的时候,就是要杀人了。
  灵卫劝道:“殿下,莫要再说了!”
  朝晔红着眼,身子轻轻颤抖:“我没有了母亲,没有亲人、友人,连爱人也死在我父亲的手上,最该恨的就是你!”
  神主盯着那张与自己眉眼相似,却又截然不似的面庞,道:“你以为,四洲能和平这么多年是因为什么,我压迫了他们?昔年羲媱射杀统治神刑古,之后四洲乱了多少年?没有孤,哪里有今日?孤对得起这天下所有的贱民。”
  神主道:“够了!”
  他看到桌上散乱堆放的画卷,所画尽是那鲛人女奴,抬起掌,指尖之下,一团烈火骤起。
  朝晔连忙去扑火,那烈火燃烧得剧烈,将画卷烧成灰烬,他愠怒抬起头来。
  神主反倒笑了,走上前一步,“恨孤吗?孤告诉你,孤身上有鲛人女奴下的蛊,这蛊无非要孤的命,且你那日被操纵,定然也与蛊有关,此蛊术使你我父子相残,你说,孤接下来要怎么做?”
  朝晔愣住,道:“以你的行事手段,是要杀了我?”
  “孤倒是真的想杀了你,你若真心悔改,孤看在你母亲的份上,或可饶你一命。”
  神主走了,牢房再次归于沉寂。
  朝晔在黑暗中站了太久,颤抖的手拿起面目全非的画纸,触及到灰烬,火的残温,从指尖传递到心尖。
  画纸灰烬下,还有一张完好的纸,朝晔拨开灰烬,却只看到半张残缺不堪的纸,上面少女面庞已被烧毁一半。
  这是在学宫,他为她画的画像。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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